秘书二、三事·一件难忘的事
有一年,全国搞整党,我被选送到基层工作组帮助工作。组织重视,年纪又轻,可谓春风得意,一身得劲。
我被分配到乡里的一个行政村党支部,任工作组长。副组长是乡里的一个年纪很大的干部,大家都叫他老G。这个人说话做事唯唯诺诺的,好象过去吃过很大亏似的。
按照整党的要求,每个党员都要在规定的时间返回原籍地参加整党。否则,就要视为拒不参加整党,被取消党员资格。恰好我们组里就有这么一位,是个退伍军人,回乡不久,就跟村书记闹了矛盾,还打了一架。此后就出外打工去了。我们按规定要村书记发函通知了几遍,都没有回音,我心里也老大不高兴的。直到最后要定性上报材料了,这家伙还是没回来。我也反复问村书记,通知了没有,村书记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发了。这样,我心一横,就准备开了他的党票。老G一直是有点怪怪的,总是在我的耳边说,是不是通知到了?要不要叫其他人再通知一下?我没理他。
有一天,老G吃完晚饭,破天荒地提出陪我在村子里散步。一晃一晃的,土鳖似的,那象个散步的人,整个就一傻冒。一路上,他几次欲言又止。我看出来他有话要说,就不耐烦地问:“老G,你有话就说嘛”。“组长”老G终于开口了,“那个退伍兵的事,能不能就算了,在部队混个党票不容易,我们说开就开了,是不是简单了点”。我一听就上火了:“老G,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整党是有严格规定的,我们还能不执行吗?这个事不要再说了”。说完我撇下他就走了。
几年后,我突然接到老G儿子来的电话,说是老G病的不轻,想见见我,有话要说。这个老G,我们非亲非故的,就同事了几个月,怎么老惦着我。万般无奈,我约了两个老秘,叫了个车就到了乡里。到乡医院一看,老G躺在床上,已经是离马克思不远的样子。
见到我后,眼睛一亮,强挤出笑来。我忽然有些感动。唉,人之将死,还惦着你,也是一种幸福。问老G:“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老G迟疑了一下,望了望其他的人。大家都知趣,全退了出去。“谢谢你,组长”,这老G,都第几代伟大领袖的事了,还组长呢。“组长,你还记得整党的事吗?”我点点头,“当年我没有能劝阻你开了那个当兵的党票,毁了人家一辈子啊!”我有些不以为然:“这是他自己违反原则,不怪我们”。老G不住地摇头:“组长,我们错了。当年村书记对他有意见,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他借我们的手整人呢”。
我一惊:“那你怎么不早说,这个人怎么样了?”“我当时想说,你根本就不让说,也不愿听”老G开始有点泪了,“他原来在深圳干得好好的,单位准备转为正式的。我们开了他党票的通知,村书记倒是特意寄给了人家单位,人家一看,以为是大问题,就辞了他。”老G顿了顿,硬咽着快要说不出了,“不久他回到村里,成天想不开,跟村里、乡里、区里闹,闹得疯疯傻傻的,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呢”。
我脑子轰得一下,顿时蒙了,脊梁骨里好象有一股冷嗖嗖的东西往上涌,一直涌到我的后脑,涌进我的眼睛和鼻腔。耳朵再也没有听老G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里,倒在床上。那几个月的事,像电影似的,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上演......
不久,老G死了。
不久,村书记被撤了,当兵的也恢复了党籍。据说,又出去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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