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夜话] 财富的颜色
周四,中国公布了前三季度国内经济运行情况, 称“中国经济正处于跨越德国的坦途中”。数据显示,今年前三季度,中国GDP达到16.60万亿元,同比增长11.5%,年内超过德国,成为全球第三大经济大国可能性极大。更“可喜可贺”的是,由于三季度GDP增速由二季度的11.9%回落至11.5%,9月CPI也由上月的6.5%降至6.2%,“见顶”之势初显。“官家”据此分析, 虽然“偏快”仍然存在, 但“过热”已然防止。
确实,仅从数字看,目前中国经济似乎正在“高增长、低通胀”的良性通道,虽然有时受到食品价格的干扰,但是核心CPI却一直波澜不惊。这当然很大程 度上归功于中国市场化改革、全球化渗透,但是,大家不要忘了, 中国经济目前累积的巨大财富, 始终是带着红色标签的, 因为它有很大一部分是透支着人口红利、环境红利、农村红利和政策红利的。
拿GDP来说, 如果剔除国外的要素收入,中国前三季度的GDP数据,将会远远低于GNP数据。也就是说,中国GDP的创造者很大部分来自在中国的外资企业,而中国企业在国外的投资收益却寥寥无几。说白了, 中国经济或许只是一个彻底的“打工经济”。
根据2006年的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中国企业在国外的投资收益顺差仅为97.7亿美元,不到去年中国GDP总量的千分之四, 也不到经常项目顺差的4%,就是与中国去年的贸易顺差相比,也仅为后者的4.4%左右。
相比较而言,日本则正在堂而皇之地成为一个“老板经济”。根据日本2006年的国际收支平衡表,去年它的投资收益占其经常项目顺差69%左右,而与贸易顺差相比,则是其1.45倍,这与中国形成天壤之别。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近年来中国商品的价格一直在低处徘徊。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大量的农村劳动力从农村转移到城市所为,从而压制了劳动力价格的上涨。
而中国目前以出口和投资拉动的粗放型经济增长,也使中国的资源和环境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估计,中国每年有75万人因污染(主要是大城市的空气污染)而早亡。中国近60%的城市人口居住城市的空气污染水平至少是美国平均水平的两倍, 是世界卫生组织(WHO)推荐水平的5倍。
最令人不敢相信的, 是即使到目前,中国为了使市场化改革顺利进行,一直还管制着资源价格、资金价格以及劳动力价格,而正是这些管制政策给中国经济增长带来了长足的动力。
最最具有讽剌意味的,还是所谓改革成果的异化现象: 中国人民在长时间忍受了如此惨烈的各种“红利”透支的情况下,换来的, 却是在经济成长之后, 很难甚至无法共享改革成果。
有资格享受改革成果的, 据说仅两类人等。一类是用已经攀升至全球首位的中国外汇储备反过来补贴的以美国为主的发达国家人民,因为这些外汇储备多数都以收益率仅4%左右的美国国债持有,并且还得每年损失人民币升值的贴水。
另一类则是“中国官场”和“中国富豪榜”上的精英们。据说在1999年,当首个中国“富豪榜”问世时,榜上只有一位身家过10亿美元的富豪, 他就是“红色资本家”荣毅仁。而在2007年的胡润(Hurun)富豪榜上,上榜富豪中有多达106位身家超过10亿美元,远远高于2006年的14位。
巧合的是, 胡润百富榜显示,在今年上榜的800位富豪中,有三分之一是党员,38人是人大代表, 也可算是红旗飘飘了。这恰好与“打工经济”所奉行的红利透支政策之颜色交相呼应, 昭示着中国的政治与财富的微妙关系。
人们或许联想,现在中国还处于年富力强的青壮年期,还可以以各种红利透支的办法为全球经济“打工”。但是一旦中国年老色衰,而这些红利也逐渐消失,到时不知该由谁来养活中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