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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

2011年02月18日 草根夜话G 暂无评论 阅读 1,347 views 次

181714430204清朝才子纳兰容若的《饮水词》放在我的面前,沉沉的一本。透过300多年悠悠的光阴,倾听他深情幽婉的心事,我似乎依然可以看到纳兰孑立的身影,衣袂飘飘,“残阳”下,陷入无限的哀思。

记得高中语文老师是一位纳兰词迷,经常拖堂大谈纳兰,有一次他抛开课本为我们这些少男少女呤了一首纳兰容若的《木兰辞 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正是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让我永远记住了纳兰容若。

纳兰性德(1655年1月19日——1685年7月1日),满族,叶赫那拉氏,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原名纳兰成德,为避当时太子”保成“的名讳,改名纳兰性德。于我而言,我更喜欢叫他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是康熙的宰相纳兰明珠的儿子,他生来就是天骄之子,拥有了人间最美好的一切,显赫的家世,惊人的才气,贤淑的妻子,温婉的妾室,和一群相待极厚的朋友。

可是他并不快乐,容若的心在锦绣丛里荒芜着,愁心漫溢,恨不胜收。他的父亲纳兰明珠罢相之后,在家中读起容若的《饮水词》,忍不住老泪纵横,叹息到:“这孩子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会这样不快活”。也许,这便是人世间的那条守恒定律:越是万事无缺,越会觉得一无所有。

容若虽然幼年捷才,仕途平顺,却没有受到朝廷的大重用,他心知肚明,皇上对自己明里是亲近,暗地里却藏着挟制,容若身不由己地成为皇上和自己父亲政治较量的牺牲品。只是那时的容若对人世间的沧桑,只有隔岸观火的一望,那里能够看得透,放得开,记得住?

直到容若的爱妻卢氏在为他生子时,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容若才意识到那执子之手的人,竟被自己轻轻的放过;他才明白过来,在那些寻常的往事里,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才知道自己亏欠她的太多。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性德《浣溪纱》)。瑟瑟西风,落叶飘飘,残阳之下,独自一人,这样的场景让作者倍感孤寂,不禁思念起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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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当一个人倦了,累了,苦了,伤了的时候,便不禁会忍不住地自言自语,自怨自艾,自问自答,何况是纳兰这样的至情至性之人呢?本来词句至此,已令读者唏嘘不已,谁知下阕最后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更是点睛之笔,短短七字,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容若公子是盛世里的悲音者,他洞穿了富贵功名的假象,从此冷淡了世俗执著于情,象信仰一般的去追求。在他的词章中倾诉着对爱情的执著,对友情的坚定,象涓涓温情的流动,温暖着我们冰封的感情。夫人卢氏的死,唤醒了容若那颗被功名封尘已久的本心——“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两行词真情锐感,意境又是那样的宽大,大得能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意念放置进去,问问自己,在这欲望张扬的世界里,我们可曾错过了那平凡生活中的美好?

容若的痛在于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他与生俱来就拥有了一切的美好,可是他在这命定的富贵里找不到自己,无论周围的人怎样饱经忧患,只有他清高的活着,象床前的明月光。他的双眼穿越过锦衣玉食的现实生活,迷失在一片缠绵飘缈的情境中——那里才是他血乳交融的人间戏剧。

在那里,他的心灵升华,才思横溢,留给后人许多意境空灵、格调高远的词章。他体内那份情感的缠恋,如春草孜孜不绝,他终于看见了上天的惩罚,是要在他最完满的人生中,体会到最大的不完满。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张爱玲语)痴情的纳兰性德终于经受不起丧妻失伴的长长的痛苦磨难,于三十一岁夭亡,结束了短短的一生,正如梨花在春光最盛时凋谢,也正如他自己的哀婉绝唱: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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