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夜话]社会不平等问题的政治含量
关于中国社会的不平等问题,中国人提起来就比较郁闷。有个新编笑话,比较恰当地反映了大家的心态。说是一日,有中国、俄国和印度三个国家的穷人,各自推选了一名“代表”来到天堂,询问上帝各自的“平等机会”。上帝对“俄代表”说:俄国的穷人需要50年才有平等机会。“俄代表”大哭道:我是见不到了。上帝又对“印代表”说:印度的穷人需要100年才有平等机会。“印代表”也大哭道:我是见不到了,可能连我的儿子都见不到了。这时“中代表”连忙问:那我们呢?不料上帝大哭起来:中国呀,连我都见不到了。
笑话虽说是有点夸张,但却反映了人们对解决中国社会不平等问题难度的耽心。前一段有人甚至“慌不择路”,提出了一些据说是“过激”的办法或者说法。比如“中国应该提高原教旨社会主义含量”;比如“中国改革会不会导致一场革命”等等,似乎“山雨欲来”。
不过,有识之士还是认为“中国的改革不可动摇”,但同时“中国的社会不平等也具有长期性”。为什么?理由很充分:因为中国独特的人口特点和经济特点。
从人口上来说,有识之士“精辟”地提出了大家“公认”的素质问题和“断层”问题。素质问题大家好理解,就是穷人太多,且太没文化。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人的素质特别对民主政治“水土不服”,所以较长时间内还只好用“特色”一点的办法。
“断层”问题据说是“新鲜”点的, 说的是中国社会象个很扁的断了层的金字塔,富人占少数,点在中心,底座是“大的无边”的农民和城市下岗失业人员,而中间几乎没有中产阶级队伍,属“先天性自然灾害”。据说最佳的社会结构,是“西式橄榄”型的,富人和穷人都少,而中产阶级居多。不过中产阶级不是说来就来的,这东西比较“娇贵”,不好培养。有人算了算, 中国即使现在每年出来5000---1000万大学毕业生,也要大约50年时间,才能凑够中产阶级人数基础。
从经济增长上来说,有识之士则认为,中国的GDP增长势头是没有问题的,这是改革的“巨大成果”。只是由于“历史欠帐太多”,弄得GDP越增长,带来的社会不满和不平等问题越大。比如说教育产业化,本来是个“好东西”,把GDP推上去了,却因为穷人的孩子没有钱,反而没书读了。比如说房地产,几乎是大中城市GDP增长的“法宝”, 据说上海三分之一的GDP都是房地产的“功劳”,结果也是因为穷人太多,才使“房价有点高”,大家“有点看法”,这恐怕也只好等将来培养起大批中产阶级后才能解决。
这样看来,好象中国的社会不平等只是一个技术问题或者时间问题,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培养中产阶级,以及为中产阶级继续“打造”足够的GDP,“面包就自然会有的”。
可是现实有点“不买单”,因为据说经济学上新近“引进”了一个衡量贫富差距的标准,叫“基尼系数”,说如果该系数在0.3至0.4之间, 为正常状态; 超过0.4为警戒状态; 如果达到0.6,则属于社会动乱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状态。那么,我们是个什么情况呢?据资料统计,1978年为0.18,1988年为0.382,1994年为0.467,而目前我们个人年收入和人均家庭收入的基尼系数分别达到了0.529和0.561,综合起来也达到了0.545。如此紧急的状态,岂是慢慢培养中产阶级可以缓解的?
事实上,透过基尼系数, 我们很容易感受到更严重、更揪心的问题, 那就是导致贫困、高于贫困的人的基本权利不平等问题。当我们有些人沾沾自喜地拿着GDP向全世界炫耀的时候,也许他们全然忘了,这里面有多少农民失去了土地,有多少市民失去了工作,又有多少农民工几乎是在失去了人身自由的情况下,一天工作16小时以上才“创造”的。
有人列举大家“司空见惯”的死亡赔偿问题,说在中国看似平等的死亡,却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于鸿毛”。比如著名的“矿难”,一次性死亡人数“够得上”重特大事故的,就会引起中央的重视,死难矿工一般就能赔个20万元左右。而那些死于“小事故”的矿工, 恐怕就没这么“命贵”了。一般“私了”,也就是个3万、5万的,有的甚至连哄带吓只给个1万、2万。
吉林通化集安市有个丁某,骑摩托车与富人家的狗相撞,结果人狗双亡。集安市人民法院经过3次审理,最后判决丁某获赔1.9万元,而狗主人家获赔1.4万元,人命仅稍贵过狗命。有人按某城市计委公布的生活费标准算了一下,一条农民的命=14000元,而一条市民的命=54750元。类似此等大量最基本的生存和死亡权利的不平等问题,又岂是经济上和时间上可以自然消除的?
很显然,中国的社会不平等问题,更重要的是政治问题,政治上的不平等或者歧视,直接导致了观念的、人身的、经济的不平等。那种认为单纯把GDP搞上去了,或者认为单纯把人的素质搞上去了,就能一揽子解决社会的深度不平等问题,不是自欺欺人,就是愚弄百姓。